&esp;&esp;谢景熙不好再说什么,只沉默饮茶。
&esp;&esp;好在张龄并不介意,随意叮嘱到,“若是顾淮有别的打算,还是早些与郡主说明。如今沈仆射丧期已过,郡主的婚事总这么拖着,也不是办法。”
&esp;&esp;“嗯,”谢景熙点头,“学生知道了。”
&esp;&esp;张龄淡然一笑,不再纠缠,只搁下手中茶盏,伸手往前方棋盘上一延,道:“若是为师没有记错,当年顾淮与老夫相识,正是凭着这局’当湖十局’。”
&esp;&esp;谢景熙的目光落到前面棋盘,有些羞愧地道:“当时年少,自觉棋艺无双,却不知人外有人、天外有天的道理,惨败也是应该的。”
&esp;&esp;对面的人摇头,脸上挂着些得逞的孩子气。那双眼眸虽然覆着白绫,望过来的时候,却总让人觉得目光灼灼,如有实质。他随手执起一枚白子道:“不知这些年,顾淮的棋艺是否有所精进,可愿与老夫再战?”
&esp;&esp;谢景熙随即莞尔,摊掌示意张龄,“请。”
&esp;&esp;
&esp;&esp;国子监门外,沈朝颜下了马车。
&esp;&esp;原本她思忖了一路,要找个什么借口才好。但后来想想,她沈朝颜做事向来都是想就可以,何时需要什么借口了?
&esp;&esp;于是也不纠结,直接跟门房亮了身份,说要去弘文馆。
&esp;&esp;然等她刚跟着个监生进了正门,便见着三两学子或是交头接耳、或是面露惊讶,而后都喜形于色地往同一个方向跑去。她一脸不解地望向身旁的监生,却见他正好逮着个神情激越的学子。
&esp;&esp;“大家这是……在干嘛呢?”
&esp;&esp;沈朝颜此番专程着了男装,乍一看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。故而那名被问的学子也没甚见怪,扫了两人一眼道:“他们说,张祭酒正在弘文馆与人对弈,听说似乎是快输了。”
&esp;&esp;“什么?!”问话的监生瞪大了眼,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,只问:“真的?”
&esp;&esp;“我怎么知道?”学子表情嗔怪,“我这不是正要去看吗?”
&esp;&esp;言讫袖子一甩,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&esp;&esp;沈朝颜听得一头雾水,凑了个头过去问:“张祭酒……下棋很厉害么?”
&esp;&esp;带路的监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朝颜,不好说什么,半晌才恭敬解释到,“张祭酒是我大周国手,入国子监十多年来从无敌手。之前高句丽和东瀛两大国手来邀战,张祭酒同时对战两人,只用了三日便将两人杀得片甲不留、心服口服。”
&esp;&esp;他说完顿了顿,又想起什么似的,对沈朝颜道:“郡主您不是就要去弘文馆吗?要不……一起去看看?”
&esp;&esp;第22章
&esp;&esp;沈朝颜没来得及说话,就莫名其妙被拽走了。
&esp;&esp;穿过两道垂花门,就到了内院,这里早已是人头攒动、比肩接踵的景象。
&esp;&esp;张龄因为目不能视,故而两人每走一步,都要口述自己所落棋子的位置。
&esp;&esp;有去得早的,已经在旁边支起挂着宣纸的木板,对弈的两人报一次位置,他们便在纸上用临时做的实心和空心圆圈标注。人们里三层外三层,把那方小小棋桌堵了个水泄不通。围观的不仅有国子监监生、还有各馆所的博士和直讲。
&esp;&esp;沈朝颜站在外面,看到的只有黑压压的人头。后面还有人在加入这场无声的围观,沈朝颜被越挤越往前,最后也不知是谁猛地一推,她避闪不及,被那人挤得直接贴在了前人的背上。
&esp;&esp;“哎哟!”
&esp;&esp;一声呼痛于人群中乍起,在本就安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&esp;&esp;执棋的人手一顿,谢景熙怔忡地往人群里看去,却只看见一张张不甚熟悉的面孔。
&esp;&esp;“怎么?”对面的人笑着警告,“对弈时分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。”
&esp;&esp;谢景熙微提了唇角,落下手里的黑子,淡声道:“东五南十二。”
&esp;&esp;张龄没再说什么,思忖片刻,含笑接道:“东五南十三。”
&esp;&esp;棋局还在继续,而人群里的沈朝颜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。和谢景熙认识这么久以来,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人不仅会下棋,而且还下得这么好。
&esp;&esp;蓊郁陆离的树荫下,那人以一肘撑着棋台,背脊微微凛直,虽然衣带轻缓、姿态从容,面上却不见任何懒散轻敌之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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