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适安沉吟了一阵:臣与陛下同返。部队要整顿军械,稍晚两日返程。
此次北上已取得战果,且夏国和燕国政局变动,短期无暇南下。若江南无事,自然可以留部队观察北方变化,并寻回当年的宫廷乐队。然而如今江南水患,更需将士回乡发挥作用。
而且崔衍昭柔弱,若他不在身边,也不知要如何应对各怀鬼胎的朝中诸公。
听到王适安要和他一起,崔衍昭很惊喜:大将军也要回去?
他本来还在头疼回去后用什么理由要求查看各地赈灾情况,怎么限制世家借灾害牟利。
他固然身为皇帝,但也就是个光杆司令而已,要实现目的的时候只能反复迂回,还不一定成功。
有王适安就不用担心了,王适安与世家对立,不会坐视世家借自然灾害牟利。
惊喜来得太突然,崔衍昭激动了一下,又矜持地询问:军中再无其他要事了吧?
从王适安说了要一起回去,崔衍昭就一直很期待地望着王适安,眼神很亮,而里面又只映着王适安一人。
王适安被看得心里一片柔软,唇角翘起,自然。
说走就走。
王适安向来雷厉风行,崔衍昭也急着回去。做好决定之后,王适安向军中下达了返程的命令,便和崔衍昭一起离开。
返程的命令很快传遍军中。
殷玄的伤虽然没有好全,但现在已经可以走动了。
返程的命令传来,他是最悲伤的。
怀着雄心壮志而来,但是还没来得及建立多少功勋,就被陛下算计得失去大将军信任,被迫躺平。
唯一能让他没那么悲伤的是,被算计的不止他一个,姜质也没能逃过。
虽然姜质没有挨打,但自从那天之后,就被软禁起来,再没能参与任何军中决策。
要知道姜质本身是要接替左寓职责的,现在连军务都不能参与,多年的努力一下子就打了水漂,比他还惨。
现在大将军命令大军返程,之前的禁令解除,殷玄总算能去看望和他有着相同遭遇的姜质。
被软禁几天后,姜质身上气质有些颓废,但看到有人前来,还是打起精神,整理衣装,做出一派优雅从容的姿态。
看见姜质表现得优雅从容,殷玄下意识挺直身板,端起风度。
他们的家族都太想进步了,哪怕只是次等士族,对子弟要求也十分严格。以至于他们哪怕决定放下家族的枷锁,时不时也还会觉醒肌肉记忆。
世家风度讲究雅量,就是不能喜怒形于色,不能直接地把目的表达出来。
彼此很有风度地对视了很久,殷玄还是没能忍住,主动询问道:如初,看在你我同是受害者的份上,可否告诉我陛下是如何算计于你的?
姜质瞥了殷玄一眼,完全不想说当时的失态。
殷玄看姜质这拒不配合的态度,很是恨铁不成钢,陛下阴险狡诈,心思深沉,你不说,我不说,不能团结起来,早晚被各个击破!
姜质:
不得不说,殷玄所言有几分道理。
姜质于是道:你先说。
殷玄大惊:什么,你不知道?
姜质不以为意:你违抗大将军命令,被责打四十军杖,还有吗?
殷玄闻言十分激动:我是被陷害的!
姜质闻言,总算认真了几分,道:我只听说你违抗大将军命令,具体如何并不知情。
原来是这样,殷玄尴尬道,你们都不知道啊。
他还以为他的事早已被传遍军营,所以这两天哪怕能爬起来了,也不敢出去打饭。也就是今天大家都在整顿装备返回建康,才悄悄溜出来。
短暂尴尬了一下,殷玄把自己的经历和猜测全都给姜质讲了一遍。
在讲述的过程中,殷玄顺便表明立场:玄只是觉得陛下有些可怜,并非同情陛下。
他深深地知道,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臣子,同情皇帝只会带来不幸。
姜质感觉殷玄这最后一句话并不可信。
不过作为交换,姜质也把自己的经历描述了一遍。
听完以后,殷玄深深地沉默了。
沉默了很久,才语气艰涩地问:如初,你觉得你比之大将军如何?
姜质怀疑殷玄在嘲讽自己:你在开什么玩笑?大将军哪里是我能比的?
殷玄:那你还还想着以身替大将军。
姜质一时间无话可说。
不过殷玄也只是提一句而已,并没有真让姜质难堪的意思。
他很乐观地道:以如初的勇气和玄的谨慎,两相配合,定能挫败陛下挑拨离间的阴谋。
姜质:他还是觉得殷玄在嘲讽他。
但看在和殷玄是同一战线的份上,他忍下了这口气。
殷玄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,现在帮姜质收拾起来。
两人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讨论起挽回大将军信任的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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